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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八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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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書房出來,林硯去了內院。

冬青才說了一句“大爺來了”,林礞便火急火燎將手裏的畫筆一丟,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往地毯下頭塞。再屁顛屁顛跑過來,站在賈敏身邊,討好似得對著林硯笑,“大哥!”

林硯一眼就瞧見他那五顏六色畫得跟花兒般的臉,伸手擦了一把,“人家是往紙上畫,你是往臉上畫嗎?”

林礞神色一跨,滴溜溜地大眼睛一頓亂轉,忙扯住賈敏的衣角,往她身後縮了縮,避開林硯的手,奶聲奶氣地喊:“娘!”

這下賈敏和黛玉再繃不住,笑得前俯後仰。

林硯看得一頭霧水,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他跑你房裏拿了畫具來玩,被玉兒說了兩句,那些東西你最是寶貝,不問自取視為盜。他舍不得還回去,又怕你生氣。你進來前還想毀屍滅跡!可惜,畫具藏了,這身上的五顏六色也藏不了!叫你一眼就識破了!他哪能不急!”

說著,賈敏伸手將林礞抓出來,推倒林硯跟前,“你自己做的事,娘可不幫你!”

林礞撅著嘴,可憐巴巴地看著林硯,“大哥!”

林硯噗嗤一聲笑了,將他抱過來,道:“再寶貝也不過是些死物。你若是喜歡只管拿去。改明兒等大哥閑了親自教你!”

林礞一聽,高興得很,只他才兩歲多,話是會說了,可太長的句子還是很磕巴。大約太激動,說了一大堆,可惜林硯只聽懂了四個字,“謝謝大哥!”

賈敏輕笑,見他臉上手上都是顏料,便連身上也是,忙喚了小丫頭將他帶下去清洗。林硯已走過來,看桌子上寫的單子。

“咱們家要宴客嗎?”

“是玉兒想請姐妹們來玩。”

林硯這才恍然發現,一直是黛玉在寫。宴會的地點,怎麽辦,需要什麽。每條都細化出來。賈敏不過是偶爾指點兩句,並不做主。而帖子上的名字大約也就是賈家那幾個春,並妙玉,再有京裏其他府上的兩三個千金,林硯並不認得。

這般一看,林硯便明白了。這是黛玉第一回請人,賈敏是有意鍛煉她的能力。

林硯瞧那單子上竟連糕點,膳食的準備都有,笑著道:“正好。之前九爺還說狩獵時打到不少東西,我遣個人去問問,都有些什麽,叫他送過來。

到時候妹妹可支個架子,烤著吃。若是你們怕油煙熏著,便擺遠些,讓下人們來。若是你們有興趣,也可自己親自烤,這樣也好玩。”

賈敏皺眉,“什麽叫他送過來,到底是王爺,你也客氣些。”

“娘放心吧。我懂得分寸。我們相交到這一步,倘若我太客氣了,他反倒要不高興了。”說完,轉頭已吩咐秋鳴出去。

半個時辰後,寧王府的管事便親自送了一堆的東西來,其中竟是還有一頭完整的鹿肉。

“雖說獵回來已有些時日了,可王爺擔心存不到林大爺出考場,特意讓下人做了初步處理,在冰窖裏備著的。林大爺可放心用,放心吃。另外,王爺還問,林大爺要做這東西,可還要廚子不要。王府裏新請了個專門做這玩意兒的。手藝還不錯。”

林硯搖頭,“不必了!也不是我擺宴。不過是舍妹邀了幾個小姐妹玩。何須弄得這麽麻煩。回去替我多謝你們家王爺。”

管事應了,又說:“王爺還交待,叫奴才問問林大爺,明兒可得空。若是得空,他來尋你。”

“得空。他倒不必過來。你同他說,明日晌午,我去王府。”

“誒!”

次日一早,用過飯,林硯果真去尋了司徒岳,可惜才入寧王府的門,還沒喝上一口茶,便被司徒岳拉著去了兵器所。

“自打你說制造坊要分出來,改個名字叫兵器研究所。那這地址就不好再放在玻璃廠了。否則,工部那邊只怕又得鬧。

父皇下了旨,我辦得差事,因著規格同先前不一般。從選址到設計再到修建,著實花費了不少時間。上個月月底才正式搬過來。父皇有令,叫帶你過來瞧瞧。”

林硯點頭,跟著他往裏走。這新的兵器所的修建想來請了建築大家和機關大家。林硯只覺得每一堵墻,每一塊青石板都透著玄機。莊嚴而肅穆。儼然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城。

各類暗道,石門,也都有機關設置。還有禁衛巡防。林硯將司徒岳的操作步驟一一記下,待得轉了幾個圈,眼前便出現了一道十多米長,七八米高的石墻。

墻上刻著許多繁覆的花紋,正中間是兩個龍頭把手。龍口處吊著一個鐵環。

司徒岳握著鐵環一拉,石墻上突然一動,一塊小石板往裏一縮,露出一個十寸左右的洞來,洞口出現一張臉。林硯倒也認識。盧佐,之前制造坊的暗室便是他守的。他還有個哥哥,名喚盧佑,也在禁衛軍內,守著宮門,已是個不大不小的頭領。

盧佐是認得司徒岳和林硯的,卻還是盡職地查看了二人的令牌,這才拉了開關,石墻自中間往左右打開,林硯走進,才發現裏頭竟是別有洞天。

司徒岳帶著他各處轉悠,“這裏是項目組。這裏是繪圖室。這裏是會議室。這裏是庫房。這裏是……”

他一一介紹著。“都是按照你當初的設想建得,如何?”

林硯嘆為觀止,其實他真的只是個嘴把式,隨口說了幾句,能做成這個規模的司徒岳才是真厲害!

司徒岳見他如此,很沒出息地又嘚瑟起來,拉著他從另一道出來,沖他眨了眨眼,“你看看,那是什麽?”

林硯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,“那裏……馬會?”

司徒岳喜道:“爺這地方選的棒不棒!再沒人想得到兵器所此處出口離馬會不過一裏。走走走!馬會都已開張了,你這二老板怎麽也該露露面。”

林硯無奈,只得跟著去。然而還進去,便聽聞滿耳的吵嚷聲。林硯這才反應過來,今日十七,依著當初他們計劃的,逢七開局賽馬。

二人因是老板,直接上去,占了不外賣的最佳的位置。俯瞰全場,十一名選手策馬狂奔。圓形的場地,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。人聲鼎沸。

“七號!快快快!追上去!”

“五號,五號,使勁點!”

“十一號,可別給爺丟臉啊!”

……

林硯噗嗤一笑,司徒岳挑眉,“沒想到吧。爺也沒想到,生意能這麽火爆。可惜,每旬只開兩局。雖然還有一日是各家子弟的聚會,可便是有投註,也都是在場的那麽些人。”

“正是因為如此,才能叫人心裏念著逢二逢七的日子,若是日日開,便沒這等風頭了。”

司徒岳點頭,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。自馬會出來,二人去了酒家,司徒岳選的狀元樓。

林硯最初還疑惑,怎麽好好的一品茶樓不去,紅樓火鍋不去,便是他們以往常去的醉仙樓也不選,偏偏在這處。

待得坐定才發現原因。

樓下,三兩考生議論著,“你們說,京裏這次鄉試的解元會是誰?”

“我看當是林衍之。”

“這倒不見得。他名氣雖大,卻不過是占了玻璃,兵器之功。論學問,國子監葉鶴,柳尚元都不差。”

“正是,國子監李大人也說,這兩位都是此次解元的候選。”

“葉鶴已是連任了三屆梅園文會的魁首了。我押他!”

“我押柳尚元!老板,我再加註十兩!”

林硯聽得滿頭黑線。這都什麽鬼,素來知道有押狀元的,沒聽說一個鄉試解元也開賭啊!

偏偏身邊的司徒岳一聲冷哼,“那些沒見識的,什麽柳尚元,葉鶴!他們哪點比你強!”

說完,揮手直接喚了小二過來,甩了一摞鈔票過去,“我押一千兩,林硯!”

林硯手一歪,酒杯啪一聲落了地。幸虧反應及時,一把拉住小二,將銀票搶了回來。將銀票拍回去,“你若是要押我,便算了吧,還能省了這一千兩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“意思就是,我絕不會是解元!”

司徒岳一楞,“不會吧?你不是說,要考狀元嗎?解元都不是,那狀元豈不是更難?林大人那怎麽交代?”

哪壺不開提哪壺!會不會聊天!會不會聊天!

林硯怒瞪!司徒岳咳嗽兩聲,“我不過是湊個熱鬧,反正不論是不是解元,我都相信你!”

銀票再次遞過去,又被林硯按住。“你若是想湊熱鬧,十兩便夠。一千兩,你是故意和我過不去嗎?”

司徒岳不明所以。

林硯嘆氣,“這等押註都不大,你甩手就是一千兩,必定會傳得沸沸揚揚。放榜後發現解元不是我該如何?倘或我名字就在解元之下,無甚差距,還可說一句伯仲之間。倘或隔著好幾個,相距遠了呢?那我這臉豈不是丟大了!”

司徒岳摸了摸鼻子,悻悻將銀票收回來。

林硯卻是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小二,“替我押一註,買柳尚元。”

司徒岳轉頭看過來,“沒見過你這樣的,不買自己,反倒買別人!”

林硯莞爾。以柳尚元之才,憑什麽在葉鶴之下?文會魁首?那是柳尚元不想借此出頭。否則,葉鶴如何能連任三屆?

遣退了小二,兩人酒過三巡,正喝得起興的時候,大廳內竟是吵嚷起來,連桌子都被掀翻了。

循聲望去,得。吵架的兩人,林硯還都認得。一個是淑妃娘家侄兒莫子安,一個是霍燁。

“哼,你以為你還是南安王府的世子嗎?南安王的爵位都沒了,你在我跟前充什麽霸王!我就算再不濟也還是侯府世子!”

霍燁不服,“世子又如何!你也不看看外頭人怎麽說你!你放眼瞧瞧,京裏有沒有人願意嫁給你!”

這話可謂踩到莫子安的痛處了。“就是沒有,也不會娶你霍家的姑娘!誰不知道你們霍家啊~”

話將斷未斷,尾音拖得老長。那副神情竟是叫霍燁怒火中燒,一拳就砸了過去!

莫子安措手不及,鼻子挨了一下,瞬間出了血,這些便更不得了了!

“霍燁,你好大的膽子!就憑你也敢打我?要不是我們莫家,你當你那個不要臉的妹妹能嫁的出去嗎?”

“你給我閉嘴!”

霍燁一拳又砸過去。如今莫子安有了防備,哪裏還會讓他得手,一時間二人扭打在一處,跟著的小廝急得團團轉,分別去拉自家主子,可哪裏拉的住!

林硯皺眉,回頭看向司徒岳,“霍靈嫁了?”

“六月嫁的。她與賈蓉年歲本不大,可既鬧出了那等事,見著的人不在少數,便是沒見著的,也全都曉得了。賈家一松口,霍家自是馬不停蹄準備,只求早些將此事了了,也免得夜長夢多。

可誰知賈家好容易答應了,親事也提上日程。到得那一日,霍靈竟是不願意了。聽聞還是霍烈將人綁了送上的花轎。可偏偏到得洞房之時,她死活不肯讓賈蓉進房門,還將人給打了出來。賈蓉臉上掛了彩不說,身上還挨了她好幾鞭子。連帶著來勸的賈珍來挨了一鞭子。

賈家這臉可丟大發了。賈珍和賈蓉父子倆誰都不服氣,吵著要休了。霍靈見此,竟是樂呵得很,自己直接回了霍家。這般一來賈家哪裏肯罷休?次日一早便讓人將霍靈所有的嫁妝給擡到了霍家,問霍家要聘禮回來!”

林硯聽得瞠目結舌!這……這……這種事情居然還能在如今這樣對女子如此嚴苛的社會發生?霍靈……額……他該說她沒腦子呢?還是該讚她有魄力呢?

他突然發現,自己閉關這幾個月,居然錯過了這麽一場大戲!感覺這簡直是能被記入史冊的年度大戲啊!

別說婦人,就是林硯一個男的都被點亮了八卦之魂。

“後來呢?”

“霍烈氣得又將霍靈打了一頓。可惜賈家受了這等委屈,不肯再退讓。可不知怎麽的,過了幾天,賈家竟是又登了門,將一身鞭傷還沒好的霍靈接了回去。這回也不知霍家怎麽同霍靈說的,霍靈暫時歇了氣,沒再鬧。”

“賈家突然妥協了?”林硯皺眉,滿面狐疑。

司徒岳但笑不語,“你猜為的什麽?”

林硯靈機一動,瞬間想到方才莫子安的話,“不會是因為莫家吧?”

“你可知道你那位二舅舅要娶續弦了?”

“啊?”林硯懵逼,所以,他閉關的這段時間,到底錯過了多少?

“合著自家親戚的事,你全不知曉。我可記得,賈家和霍家成親的時候,你二舅舅和新任未來二舅母定親的時候,你母親可是都去了的。”

林硯翻了個白眼。那等高壓環境,寫不完的卷子,他哪來的時間關心這個。而且,林如海若是不想讓他知道,就是天被捅了個窟窿,他都不會知道。

林硯瞄了眼樓下已經被眾人分開的莫子安和霍燁,眼神閃了閃,“你口中所謂的我那位未來二舅母不會是莫家人吧?”

莫家雖然不咋地,可好歹宮裏還有個淑妃。如今貴妃沒了,除皇後外,便是她最大。尤其賢妃是個病秧子,德妃更是個早已無寵的閑人。而淑妃膝下還有大皇子。如今大皇子在邊關作戰,更有大捷。這地位自是又高了一層。

這樣的莫家,能看上賈家?還是續弦?

“莫家有位姑太太,乃是淑妃娘娘的妹子。十年前嫁給了一位劉翰林。那位劉翰林本是寒門出身,能娶莫家女自然欣喜萬分。

本以為是莫家疼女兒,只想選個人品才學夠格的,不在乎家世門第。後來才知道,竟是因為這個小女兒不能生育。偏她又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。不肯叫劉翰林納妾。

劉翰林覺得自己受了欺騙,著實委屈。礙於莫家的權勢,他人微言輕,只能忍著。卻在外面偷偷養了人。結果到底讓莫家女知道了。打到別院去。沒過多久,那位外室便死了,腹中還懷著六個月的身孕。

劉翰林悲痛欲絕,和莫家女大吵了一架出門,喝得酩酊大醉。回府時醉醺醺地,迷糊著掉進了池塘,撞在水下的石頭上。一命嗚呼。”

林硯訝然,“這麽巧?”

“當時有傳聞說是莫家女容不下這個外室,派人下的手。劉翰林知道了,想要狀告,卻被莫家女失手給殺了。不然為何當時的劉府還處置了一批人?不過因著沒有證據,莫家還有一位淑妃壓著。此事也便不了了之。

可這位姑太太的名聲卻是沒了。莫家將她送去了老家,這一住就是數年。如今時過境遷,也沒多少人提這個事了。去歲才又回了京。”

所以,賈政要娶的就是這位?

作者有話要說: 提醒大家:莫子安是之前沈沅落水的時候,被人言語刺激想下水救人來娶了沈沅的那個紈絝。我知道,大家可能已經不記得他了。他本來也就是個路人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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